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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强

范强

资深新闻工作者。90年代任驻英国记者,专职采访香港政权交接新闻。回港后长年从事国际、两岸新闻的报道和时事分析。

苏纳克万元backpack走我路

2024-06-05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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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时间上周二(5月28日)晚,英国首相苏纳克轻装上阵,只背一个小型backpack,风尘仆仆现身帕丁顿火车站月台,准备漏夜赶科场,登上前往英格兰西南部康沃尔(Cornwall)的通宵列车,为大选拉票。

  所谓的“风尘仆仆”,当然只是竞选团队为他营造的亲民形象,各路摄影记者早收到公关通知,来到月台捕捉首相行踪。可是不拍照还好,一拍之下糟糕了——有眼尖的记者发现,首相肩上那个“轻装上阵”的小小背包,竟是印有其名字简写RS的私人订制豪袋。


苏纳克背万元豪袋搭火车拉票。(美联社及互联网)


“首相大人能不倒米乎?”

  对于身家富贵的首相来说,这个袋只是区区750英镑的随身用品,但对于平民来说,兑港纸要超过7000元……苏纳克这个“头文字RS”豪华backpack,在选战一开始,就自揭了他作为保守党党魁的离地,引来党友一片哗哗声。

  其实,头顶英国史上首位少数族裔首相光环,苏纳克人生路上一帆风顺,属于赢在起跑线、不知民间疾苦的“人生胜利组”。出生于英格兰南安普敦郡的印裔富裕家族,苏纳克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药剂师。他自幼读名校,进牛津,再赴斯坦福商学院装身,返英后直球进入金融城,再和斯坦福相遇的印裔富家名媛成婚。

  一路亮丽风景线固然引人入胜,但若要回顾这位大英首位少数族裔首相的成功路,其实并没有多少可以激励新移民或草根阶层的曲折之处。换言之,当苏纳克在7月下台离开唐宁街后——不错,他肯定会因为保守党的惨败而离开——为他著书立传的作者需要花很大的工夫,才能为这位来自“人生胜利组”的富贵首相,裁剪出可供草民励志的故事元素。若然平铺直叙论其一生,找寻心灵鸡汤的读者只会捶胸自问:“为何我无富爸爸?”

  本来在英国,有钱倒也未必可以在政圈混出名堂,但苏纳克的政治仕途同样福星高照。他在保守党14年执政后期才进入内阁,此时该党已到树倒猢狲散之时。前首相约翰逊和特拉斯在短时间内,因为经济崩盘而相继倒台,反而让出身金融城、在2020年才当上财相的苏纳克,因为具有财金专业知识,如坐火箭般入主了唐宁街。



苏纳克人生赢在起跑线,事业一帆风顺。(美联社)


  因此,当苏纳克在上月22日宣布解散国会,于7月4日举行一场“闪电式”大选时,他和党友们的心情可是天渊之别。这一刻,苏纳克无论输赢都已登上了人生的巅峰,他的少数族裔首相地位将载入英国史册。即使是输掉大选,他进则可继续担任保守党前排议员,退则重返金融城,过其对冲基金合伙人的富豪生活。

  由于在野工党在民调中领先保守党20个百分点,苏纳克的绝大多数国会党友们,开始面对政治生涯的最后一个月倒数。不少人在国会度过了14年的执政岁月,一旦输掉,不仅政治生涯清零,甚至因为丧失议员津贴而可能陷入经济困境。因此苏纳克的豪袋,不要说选民,就算是他的议员党友们看在眼里,也难掩苦涩和愤怒:“首相大人能不倒米乎?”

保守党惧怕“波蒂略时刻”

  平心而论,苏纳克这个豪袋,换了以往国泰民安之时,倒也不失为首相的时尚风格,说不定还可以为他争取中产选票。可如今英国饱受脱欧、疫情、通胀和失业率上升等等折磨,不要说基层赤贫加剧,连不少中产都沦为了草根。此时苏纳克连微服出巡的一个跟身袋都是私人订制,无疑只会给水深火热的贫苦大众,带来“何不食肉糜”的赤痛。

  尤其是英国新生代贫穷化愈趋严重,苏纳克的胜利人生路,及其具象征意义的“头文字RS”袋,都只会给基层选民带来“阶级距离感”。他的不知民间疾苦,于在大选之初就给保守党造成了硬伤。这两天,保守党内一窝蜂都在讨论一个问题,就是如何避免“波蒂略时刻”(Portillo moment)重演。

  回到上世纪80、90年代,保守党有位少壮派国会议员波蒂略(Michael Portillo),因为外型英俊,思维敏捷,在出道之初即受到铁娘子撒切尔夫人青睐,寄托他为保守党带来中兴。铁娘子下台后,波蒂略继续在梅杰内阁出任高职,成为未来党魁大热人选。



波蒂略(右)曾是英国的政治明星,被保守党寄予厚望。(互联网)


  直至1997年5月大选,保守党在布莱尔和布朗领导的“新工党”进逼下回天乏术,但该党部分议员仍然胜券在握,波蒂略就是其中一位。在投票前的民调显示,波蒂略遥遥领先工党对手15563票,不料投票结局反转,波蒂略反倒以1400票之差,输给了当时只有30岁的工党新人特维格(Stephen Twigg)。

  此役令波蒂略非常狼狈,他从原来保守党未来党魁人选,瞬间沦落成政坛的“游魂野鬼”。虽然他在1999年重新赢得国会议席,出任保守党影子财相,但却再未能重拾昔日政治明星的光彩。英国坊间自此就用“波蒂略时刻”来嘲笑由高光时刻堕入人生谷底的人。


并非每条路都需要通往罗马

  保守党人在今次大选中不断提醒要提防“波蒂略时刻”,就是深知在民心思变的情况下,无论是资深议员,还是政治新星,都可能落得波蒂略的下场。最新民调显示,工党可望在这场大选中,赢得下议院650个议席中的422个,是该党历来最好的成绩。相反,保守党将失去232席,只能守住140席,是该党1906年以来最差表现。

  保守党这个结局,将比1997年输给新工党的一役更惨烈。想当年,保守党仍有波蒂略、黑格等少壮派政治新星支撑场面。看如今,该党人才凋零,连筹组影子内阁都难以凑齐有分量的人选。苏纳克能够在两年前坐火箭当上首相,其实正正反映了保守党衰落而致朝中无人。所以,把保守党即将迎来的惨败全部归咎于苏纳克,对他倒也不公平。

  事实上,英国首季度GDP大幅增长0.6%,为经济衰退画上句号,而通胀亦迅速大幅放缓。基于经济数据相对好转,苏纳克决定提前于7月4日大选,对保守党而言已算是有利时机。保守党气数已尽,苏纳克勉强拖延任期至最后期限,即明年1月,只会有更多党友输掉议席。


  是以,当苏纳克万元backpack走我路时,他的下院党友们亦有必要面对现实,检查一下自己的银行结余,为未来在野的苦日子做好准备。当年因落败而饱受嘲笑的波蒂略,离开政坛后转攻传媒,凭着主持长达5季的火车旅行节目,一跃成为英国媒体红人。相较于苏纳克的平步青云,波蒂略的故事其实更为励志,因为并不是每一条路都需要通往罗马。



波蒂略离开政坛后,转型成为当红旅游节目主持人。(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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