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科技大学经济学系前系主任及荣休教授。
未来10余年，中美之间的地缘政治都会十分激烈，美国对中国的抹黑不会终止，中国香港也不易完全躲开。美国及她的部分附庸国，早已对中国香港发出不同程度的旅游警告，宣传上则把中国香港说成是十分黑暗的危险地区。
中国香港健儿在奥运中暂时位居人均奖牌排名的首位，证明“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只要有人才，肯坚持进步，则别人要抹黑也会徒劳无功。中国香港要更进一步反击抹黑最好的办法，是发展软实力并吸引更多的人访港。近日内地对不少国家批准免签证入境，吸引了大量游客到访，眼见为实，他们大赞中国的发展及人民的生活。此事值得中国香港认真参考。
文化艺术软实力，助破抹黑港伎俩
能吸引高质素的游客到港，并让他们体验到中国香港的文化艺术软实力，自然会造就一批外国鸿儒自动为我们辩经，不用自己硬搞宣传。以规模论，最能显示中国香港对文化艺术的重视，莫过于西九文化区的博物馆及戏曲中心等设施。西九十分重要，只要有质素，跑来参观或开会的人士自会把中国香港的实况说出去，而文化艺术政治性较低，美国要阻碍这些交流恐怕也做不到。
以视觉文化为主的M+博物馆，能提升中国香港的文化艺术软实力。(Shutterstock)
由此可知，西九的重要性远超一个寻常吸引游客的打卡点，发展得好的话，可使各种抹黑中国香港的伎俩不攻自破，也可如奥运奖牌般增强港人的自豪感。
博物馆带来总体效益，远大于成本
但发展及管理好如西九般的大型文化艺术设施，却绝非容易之事。要它站得稳，首先便要问资源是否足够，亦即财务上是否可收支平衡。西九在这方面的纪录并非十分亮丽。政府2008年拨给了它216亿元，又容许它发展一些商业项目作为补贴，以利它可自负盈亏，而且可持续。但它出生后便遇困难，工程复杂，又遇上新冠，游客大减。近几年M+及故宫博物馆都录亏损，2023-24财政年度因大力节流及游客增加，成绩已算近年最好，营运仍出现5.78亿元赤字。以目前财政情况看来，若不想法化解其财务困难，到了明年，便再无资金可动用。
此种情况，在当世著名的文化艺术机构并不罕见，反而是常规。2023-24年度，香港故宫的成本回收率是67%，M+是42%。但反观世界各他的著名博物馆，例如，纽约市大都会博物馆的成本回收率只是38%，新加坡的国家美术馆更低至11%，反映它们的收入都远低于成本，亏损甚大。为何亏本也要营运？道理简单，它们带来的社会总体效益远大于成本，博物馆的直接收入虽然不足以抵销成本，营运这些博物馆依然十分值得。
香港故宫的成本回收率是67%，远高于纽约市大都会博物馆。(Shutterstock)
中国香港的西九带来的间接效益或社会效益是否足够大，大到可超过它在财政上的亏损？我翻过西九管理局的顾问报告，据报告说，去年西九文化区为中国香港的GDP共贡献了68.6亿元，未来10年，其带来的经济效益还会共达1200亿元。若然经济效益有这么大，而亏损只是每年5.78亿元，那么西九当然是值得社会在财力上支持的。但它的经济效益（不计算对地缘政治等因素的影响）真的有68.6亿元这么多吗？
这里有些经济概念的问题，我并不认为GDP是量度收益的正确方法，68.6亿元是高估了西九的经济效益了。举个例子说明：某人投资10亿元建一工厂，在建造期间，这10亿元会反映在GDP之内，但这并不等于这工厂的收益便是这10亿元。真正的收益是它每年能得到多少利润，初期的10亿元投资是成本，不是收益。根据这个逻辑，上述西九顾问报告中68.6亿元的所谓经济回报，要打上一些折扣才较合理。报告把效益分为建造工程、营运与游客的影响三个部分，我认为应删去建造部分的16.5亿元，营运的18.7亿元也不尽可靠，较为靠得住的是访客带来的经济效益，共33.5亿元。
访客经济效益估算，仍较赤字高
但即使用此数字，仍然要再打折扣。GDP可简单分为资本与土地的投资回报，及劳动力的工资。工资部分不应算在投资回报上，例如你付了4亿元的工资，这4亿元虽会计算在GDP当中，但它是你的成本，不是利润，也不是投资回报。
我曾用香港GDP及人口普查估算过，资本回报占GDP的比例约是52%，按此作推算，上述的33.5亿元还要乘上这52%，即17.42亿元，才是较为合理的经济效益估算。17.42亿元从访客而来的效益，大于5亿多元的赤字，所以即使我们不理会它在文化艺术与地缘政治上较为间接的效益，西九也值得港人支持。
批准出售住宅项目，是解决西九财政困境的合理办法。（西九文化区网页图片）
因为它连年亏损，现在解决财政困境的方法是打算把住宅项目卖掉套现。我相信这是解决燃眉之急的合理办法。有人说这会益了地产商，不应做。你要他们拿钱出来帮助西九，又不忿他们赚钱如何了得？当然，长远而言，西九还应多方考虑开源节流，使香港的文化区成为真正世界级。
【知识库】西九新财务安排知多些
西九文化区获准可出售住宅部分地皮，毋须采用“建造、营运及转移”(BOT)模式，涉及约183万平方呎楼面。
西九管理局保留出售第2区住宅项目所有的全部收益，让管理局获10年营运资金，有关住宅地预计最快两年后推出。
市场估计，地皮市值可达183亿元，每平方呎楼面地价约1万元。
（本文原载于8月2日《香港经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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