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本行公式计算,描绘机器图纸;如今沉迷油彩丹青,向往筑梦远方。人生、旅途常误入“歧路”,却屡遇美景。地平线上,总有我的背影……
想不到阔别了几十年后,这本可以说影响了笔者一生的启蒙读物——《绿色的回忆》又回到了我的手上。当得知该书作者张梅溪正是大师黄永玉的爱妻,而她刚好还是笔者的同乡,第一反应就是扑到网上,把全网仅存的1963年原版孤本抢到了手。
张梅溪着《绿色的回忆》1963年版。
《绿色的回忆》是张梅溪根据黄永玉和女儿黄黑妮在小兴安岭农场下放时的生活经历与见闻,用孩童的口吻写成的一本回忆故事集。时间的长河,并没有冲淡我对这本书的印象。捧读纸质已经泛黄的旧书,与充满童趣的文字和插画久别重逢,一刹那间时光又倒流回到了我从未被尘封的记忆中。当年的我用小学一年级程度的识字量,连猜带问加上想象,在暑假里读完了这本对于我来说“很多字”的书,阅读之门从此开启,并在心中埋下了向往远方的种子。
作家 画家 张梅溪
虽然全书并无署明插画作者,但是那些独具风格的木刻,舍黄永玉其谁。夫妻珠联璧合的作品,更是令人惊喜万分,爱不释手。黄永玉为爱妻大作的插画构图简洁,线条拙朴洗练,寥寥几笔已是妙趣横生。一位令人敬仰的艺术泰斗,在此书中甘当隐姓埋名的绿叶,来衬托爱妻这朵红花,足见其鹣鲽情深。
夫妻珠联璧合的作品,令人爱不释手。
生动的文字,妙趣横生的插图。
泛黄的纸张,印刷油墨凹凸有致,留下岁月的韵味。
黄永玉 《绿色的回忆》插画-森林小火车
作为中国近代美术史的“活化石”,黄永玉一生有着很多头衔和传奇,但他认为自己最好的头衔就是“张梅溪的丈夫”,而最令人称道的传奇,当属他与张梅溪的惊世之恋。梅溪1922年出生于广东新会的大户人家,智慧美貌与气质并存。她是将军之女,据说每次出门都有十几个随侍。不管在哪个年代,美丽又知书识礼的女子都是十分出众的,风华正茂的梅溪受到当时正在浪迹天涯的清贫湘西小子黄永玉的热烈追求。黄永玉在他的《雅人乐话》一书中记录了这段浪漫的爱情经历:“我年轻时节衣缩食,在福州仓前山百货店买了一把法国小号,逃难到哪里都带着……那时远远地看到她走近,我就在楼上窗口吹号欢迎。女朋友的家人不许她跟我来往,说:‘你嫁给他,没饭吃的时侯,在街上讨饭,他吹号,你唱歌’”。
如果是一般的女子,在遭到家庭反对后或许就放弃了。但张梅溪鼓起勇气,卖掉自己的首饰,竟孤身一人离家出走寻找黄永玉。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致使黄永玉借了单车星夜兼程飞奔60公里前去与她相会,如此不同的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即便在“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那感情纯粹的年代,他们的故事也绝对是一段佳话。
相爱一万年
他们新婚的早期岁月(1948-1952)是在香港度过的,梅溪在中学任教,黄永玉靠木刻及在报馆工作谋生。1953年2月,黄永玉听从表叔沈从文的劝告,与妻子和7个月大的儿子从香港来到北京,在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科任教。在相依相伴的76年中,浪漫之余亦少不了许多磨难,尤其是在黄永玉被关进“牛棚”和下放农场的艰辛岁月里,张梅溪默默地承受一切苦难,与黄永玉共同熬过那个动荡错乱的年代。
黄永玉与《猫头鹰》 文革时类似画作被指“毒草”,受到批判
2018年,张梅溪《绿色的回忆》获得再版,赋予新的书名《林中小屋》。该书仍由黄永玉配插画,女儿黄黑妮为母亲的书作序。“六十多年之后的突变令人费解,妈妈手中的笔仍是不停,但只专注于画,一画便是数百张,还在北京画院开了画展。而爸爸似乎是受妈妈传染,时不时地撂下画笔,趴在书桌上写起来。说不定有一天爸爸出书,妈妈也为他画个插图什么的?”
张梅溪作品 重版《林中小屋》 2018
梅溪的画作
梅溪画作
如今二老已经在天上团聚,继续前生的夫唱妇和。黄永玉:“斟酒迎月上”;张梅溪和应:“泡茶等花开”。
黄永玉亲笔为爱妻张梅溪写的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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